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作品相關 (36)

關燈
今日倒是你來了呢?”

林曾雪微微一笑,提著飯食籃子走到三清像前,把籃子放到案案之上後,便回過頭來說道:“這幾日啊,師父領著眾多門人外出,楊師姐和鄭師妹都走了,只有我帶著幾位師妹還有幾位師叔守山……我還不是怕師父她老人家回來了,責怪我對你們照顧不周麽!”

葉洲妤見她在自己周遭游走打轉,言語頗為正當,便拉住她的手讓她停下,然後輕聲說道:“你是一個人在山下太無聊了,這是專門來找我消遣的吧。”林曾雪聽言,則是別過臉去,大聲狡辯道,“哪有,我是怕你向師父她老人家說我這個師姐當得一點都不稱職,所以今日才親自登門請罪來了。”

葉洲妤聽她言語似乎要沒完沒了,便話鋒一轉,正色問道:“師姐,不知師父此次領眾姐妹下山所為何事啊?”

那林曾雪聽言,也不再鬧,便轉過身來對葉洲妤說道:“還不是歸樂谷那些蠻不講理的家夥麽,死活非說是連師弟殺了他們趙掌門,五日前一幹人等便來到了縹緲峰,欲找掌門真人理論。掌門真人本是拒見的,奈何那郭正雄等人放言說若玄門不給歸樂谷一個交代,那他們便一輩子呆在這終南山上。掌門真人不想事態擴大,便讓慕容師兄來傳令,所以師父便領著眾位師姐妹去縹緲峰了。”

“那歸樂谷知道他在讚美獨秀峰了麽?”葉洲妤急忙問道。

林曾雪面露難色,說道:“只怕還不知,因為他們肯定認為是掌門真人把連師弟藏了起來,看著如今這形勢吧,只怕是咱們玄門與歸樂谷之間的間隙將會更深了。”

葉洲妤聽言,則是默然不語,因為她的心中已然惴惴不安。那曾經在河陽城外拼死救下他之際的想法,這一刻又出現在了腦海:如果天下正道都不能容他,那麽何處才是他的藏身之所呢?

“啊——”

就在葉洲妤心神未安之時,一聲響徹山谷雲霄的怒吼,竟是從思過堂崖下西方的山谷之中傳來的。葉洲妤沒來得及思索,心神陡然又是一緊便急忙從思過堂中奔了出來。而林曾雪見狀,亦是快步跟出,她一邊緊跟葉洲妤,一邊大聲問道,“難道是有人誤闖了禁地?”

獨秀峰一脈門人都知道,獨秀峰祖師曾有遺訓:但凡獨秀一脈門人皆不能入此山谷一步!而今日,這幾千年來的祖訓竟然被打破了。

而方才傳來的那聲怒吼,竟然是那麽熟悉。那是連城傑在河陽城大戰中身心力竭的怒吼!

葉洲妤心中惴惴不安,不由加快了腳步。待她快步穿過思過堂前的小院,站到山崖邊上之時,只見三公裏之外的山谷上方隱隱有一簇青藍色光芒急遽下墜。也是在那青藍色光芒墜落山谷一念之後,再一次響徹山谷的沈悶碰撞之聲傳來。

之後,一切恢覆了平靜,仿若葉洲妤和林曾雪之前聽到與看到的都是幻覺。

“不好,他有危險!”

葉洲妤突然大聲說道,語氣很是冰冷,但卻掩蓋不了內心的焦急。而林曾雪見狀,則急忙伸手拉住了正準備禦劍西去的葉洲妤,說道,“師妹,不可莽撞行事,那可是禁地。”

葉洲妤沒有回頭,卻是目光死死地盯著眼前那遠處的山谷,然後慢慢說道:“我感覺到了他在那裏,而且還有危險,我必須去。”還未等林曾雪回話,葉洲妤則又繼續說道,“師姐,勞煩你和師父她老人家說一聲:我對不住她了!”

然後,葉洲妤便掙脫了林曾雪,隨一赤色光芒閃向西去。

此刻,葉洲妤的心中並無半點猶豫。哪怕不準去的緣由是祖上幾千年的遺訓以及她從小便遵循的師命,但是此刻與他的安危比起來,似乎她也會堅定地選擇後者。因為她曾答應過師父,也答應過巧兒,一定要保他周全。

然而,她卻總是忘了,在自己的心裏他的安危勝過自己的性命。

林曾雪見勸不住,“哎呀”地怒嘆一聲,隨即也禦劍化作一道紫色追趕上去。

一時風聲呼嘯,完全沒有了另外的聲音。而林曾雪無論是使出多大的力驅趕仙劍,竟是也不能追上葉洲妤半點,相反葉洲妤的赤色仙劍光芒卻漸漸遠了。待片刻之後,林曾雪終於臨空降下,與葉洲妤立在一塊山谷的平地之上。

只是二人放眼望去,卻見前面不遠處橫躺著幾只比兩個常人還高、體型碩大的金色人熊,竟是一動不動怕是早已斷氣身亡。而那人熊屍體之中,卻是站著一手拿玄黑色仙劍滿身是血面目猙獰的男子。

林曾雪一時還看不清那男子的相貌,反倒是整個人被眼前這慘烈的景狀嚇了一大跳。因為,就算是修行多年的道人遇見人熊都還是有幾分忌憚的,更何況是這形大毛金的人熊。

林曾雪一念至此,再定睛看向那男子,發現竟然真的是連城傑。而葉洲妤卻不像林曾雪那般去關註未恢覆正常的連城傑,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他面前橫躺在地的金毛人熊。良久,只聽葉洲妤突然輕聲說道,“這金毛人熊本是生活在西方魔國高山草原之上兇靈,今日怎的跑到了這終南山中來了?”

林曾雪聽言,心下也暗自驚奇,故而從慢慢恢覆神色的連城傑身上收回了目光,開口詢問道:“師妹難不成……是魔教妖人闖進了我門禁地麽?”而葉洲妤則是低頭沈思了片刻卻默然不語,擡起頭來時卻靜靜地向連城傑望去。此時連城傑的神色已然恢覆了正常,除了面色冰冷若霜之外並無其他。

葉洲妤見狀則是欲邁步走過去,只是未邁出腳步,卻聽得連城傑語氣冰冷地大聲說道:“兩位前輩高人既然到獨秀峰來了三日,何不出來與我等相見呢?”他說話的聲音雖然比平時略微大聲一點,但此時卻回蕩在整個山谷之中,深沈而具有很強的穿透力。

葉洲妤和林曾雪聽言,則是不約而同地望向連城傑,然後又彼此望了一眼,均是疑惑不解之神色。這一念,這二位絕世的女子心中均是不約而同地生出了一個念頭:他不會是修煉了二十多日走了歧途吧?但當葉洲妤和林曾雪再望向連城傑之時,心中卻是突然大駭起來。

只見,不知何時在她們與連城傑之間,竟然面對著連城傑站著一高獸一矮胖、頭戴長帽的神秘人物,其中高瘦者身著白袍,矮胖者身著黑袍。當清風突起傳來之時,竟是給人一種窒息壓抑如死亡般的殺氣,逼得葉洲妤和林曾雪身後的神兵在鞘中“咣咣”地響個不停。

葉洲妤和林曾雪均是被這未曾遇見的殺氣逼退了一步,不由地大聲沖對面的連城傑喊道:“你要小心啊,這兩人道行甚高。”

而連城傑則是不動聲色,只是靜靜望著面前的兩人。連城傑放眼望去才看清楚,那身著白袍的高瘦者頭頂的白色長帽之上書“天下太平”四個大字,而長帽之下是一張笑臉白面具;那身著黑袍矮胖者頭頂的黑色長帽之上則書“一見發財”四個大字,而長帽之下的卻是一張黑色的兇相面具。

雖然看到的只是兩張一白一黑的詭異面具,但連城傑心中亦是忍不住偷生起一絲寒意。

黑白無常①?難道我們這是在陰曹地府!

也是在這一刻,那身著白袍戴白面笑臉面具的怪人突然哈哈一笑道:“八爺,這娃娃真是奇怪得很啊,你說是也不是?”那身著黑袍戴黑面悲苦面具的怪人聽言,則是冷哼一聲道,“當真是有意思,想不到這中土道門後輩之中竟然有如此人物,看來咱們此行不虛啊。”

“你小心啊,他們二人是魔教四老中的‘黑白無常’,傳說已經兩百多年不出魔國之境了。”葉洲妤大聲說道。

那“黑白無常”聽言則是齊齊轉過身來,望向身後的葉洲妤和林曾雪,片刻之後又轉過身去觀望著連城傑。而葉洲妤與林曾雪見那傳說中的無常鬼的面時,心中則是不由生出一絲錯愕。

連城傑聽言,則是突然大聲笑起說道,“我當是地府來的無常鬼,原來只不過是兩個裝鬼的活人罷了。”

那黑無常聽言則是冷哼一聲卻不言語,而那白無常則是哈哈一笑道:“你這娃子年紀不大可是口氣不小,我看你三人還是乖乖與我兄弟二人去往鳳凰神宮吧,免得我兄弟二人動手你受皮肉之苦。再說我聖教對你這奇怪的娃娃亦是會以禮相待的,你說是也不是?”

“自古正邪不兩立,要我三人入你魔教,休想!”連城傑斬釘截鐵地道。

那白無常亦是笑道:“你這娃子小小年紀,如何能參破這天地萬物呢?天道無常,不為堯存,不為桀亡②。貴派道祖曾言:‘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萬物③’,萬物本有陰陽兩面,一陰一陽謂之道,亦如這正邪兩面。既然如此,何為正,何為邪,以何評判呢?”

連城傑聽言,心中微微一觸動,竟是詞窮沒有了言語。

“連師弟,你不要聽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胡說,我玄門自創派來以濟世安民為己任,如何能讓這些殘害生靈的妖邪惡鬼無故詆毀。”林曾雪大聲說道。

“我三人今日即便是死在當下,也是萬萬不能在此聽你放肆胡言。”葉洲妤亦怒聲道。

那黑白無常卻是不去理會身後的葉洲妤和林曾雪,而是雙雙把目光看向了連城傑,又看向他手中緊握的玄鐵長劍。只是二人在觀畢之後,均是面面相覷搖了搖頭。那黑無常則是怒道,“七爺,都說了你不要跟這娃子廢話那多,直接拿了回去交給孟婆就是了。”

“好吧,這次聽八爺你的。”

也是在白無常言畢之際,二人均是向前伸出了右手,轉眼之間兩枝哭喪棒便出現在他二人手中。此時,葉洲妤和林曾雪身後的神兵如臨大敵,抖動得更加劇烈,可似乎又是發出了躍躍欲試的狂喜。而連城傑則是緊握了手中的“天芒神劍”,強行壓制著它的抖動以及自己心中那股狂躁嗜殺之念。

只見那黑白無常輕輕舞著手中的哭喪棒,口中默默念著詞,片刻之後整個山谷上方突然黑雲密布,代替了原本的晴空萬裏。連城傑等三人雖站在不同位置,卻都分明感覺到周遭沒有一縷風流過,如死一般沈寂。

就在葉洲妤和林曾雪欲引劍而來之時,連城傑提劍淩空虛空而畫。就在一太極圖案憑空生出之時,只聽得他大聲說道,“林師姐,請你照顧好葉姑娘。我一個人對付得了這兩怪物的!”

那黑無常聽言,心中不悅,則大聲吼道:“臭小子,我看你是不想活了,黑爺爺五百年來都沒聽過如此膽大的狂言了!”

而那白無常只是哈哈大笑,聲音很是清脆,只是清脆中透著猜不透的詭異。

“那是無常八方迷魂陣④!”葉洲妤大聲道。

而緊急關頭林曾雪聽得一頭霧水,便問道:“什麽無常八方迷魂陣?”葉洲妤一面望著前方臨空對立的連城傑與黑白無常,一面卻觀察這周遭不斷快速降下的詭異黑暗,然後向林曾雪解釋道,“我以前聽巧兒說的。她說上古時期有位兵法大師叫孫臏,因才能卓越被其師兄魏國將軍龐涓妒忌而迫害,後九死一生才回到齊國。後齊魏交戰,孫臏在迷魂陣大敗龐涓。世間相傳這樣一首歌謠:‘進了迷魂陣,狀元也難認,東西南北中,到處是胡同,好像把磨推,老路轉到黑。’不想此陣竟然被黑白無常習得,改成名副其實的迷魂陣。只是,我竟也是不知這陣的威力究竟有多大。”

就在葉洲妤的不斷講解之時,整個山谷已然漸漸暗下將達伸手不見五指的景狀。那白無常則是在濃霧之中哈哈一笑說道,“八爺,那小姑娘竟然如此厲害,竟是能知曉此陣的來歷。”而那黑無常卻是冷哼一聲,不說話。

也是在這時,從地下不斷湧現一簇簇深藍色的火影,在黑暗中不斷搖曳。漸漸地,藍色火影越來越多,竟是都圍繞在黑白無常周遭,把整個小小的空間及空間裏的幾個人映照得陰森恐怖至極。

而連城傑手中之劍則是煥發著土黃色光芒,與那深藍色交織在一起很是紮眼。仿佛就在一念之間,就在黑白無常口中不約而同地輕嘆“咦”的一聲時,連城傑手中之土黃色神兵竟然幻化作無數柄土黃色仙劍,齊齊向他二人飛來。

那黑白無常見狀,則是將哭喪棒齊齊投出,飛向前方。在哭喪棒身後,是萬千的深藍色火影。就在此時,那白無常又是哈哈一笑,對那黑無常說道,“八爺,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這娃子的修行誒。”而那黑無常聽言,則又只是冷哼一聲。

林曾雪見狀,則是望向葉洲妤,正值葉洲妤的眼神也望向自己。此時,兩人面色有些僵直,竟是又齊齊看向連城傑。只見連城傑隨劍向黑白無常奔來,然後他突然一手握劍訣,無數土黃色仙劍竟是由散而聚,再由聚而散,電光火石間便出現在黑白無常周遭六丈開外。

那黑無常見狀則又是冷哼一聲,口中大聲道:“小小伎倆耳!”話音未落,白無常亦是輕聲一笑。隨即,地上又快速湧現出更多深藍色火影,遍布在土黃色仙劍與黑白無常之間。連城傑臨空虛空而畫,那些仙劍直直刺下,只是在遇見那些深藍色火影時竟然輕輕地滑過了。

“師妹,你看連師弟他的修行是不是達到了‘玉清境’第一層了?”林曾雪問道。

其實,葉洲妤心中如何不是與她一般地疑問呢?不想短短二十幾日不見,他的修為竟然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,如此快速的修道過程當真是讓人稱奇啊!可盡管如此,在這兩魔國高人面前,她心裏卻是為他擔心的。

“七爺,你可要當心了,這小娃子不僅道門修為不凡,便是連那‘歸樂無疆’也是精進的。”那黑無常正色道。而那白無常依然哈哈一笑,說道,“八爺,咱陪他好好玩玩?”

言畢,兩人均是快速奔向不斷向前的哭喪棒。剎那之後,手握哭喪棒的黑白無常與連城傑身前的“天芒神劍”相撞在一起,一時深藍色與土黃色更甚,相持不下。葉洲妤見狀,則是心念起河陽城外一幕,故不再管顧之前連城傑的囑托,引神兵“朱雀”淩空飛去。

一道赤色,沖破如墨的黑暗,穿過深藍色火影,飛奔向黑白無常身後。

而在赤色白衣之後,是一道紫色緊緊跟隨。但卻是在赤色與紫色即將到達黑白無常身後之時,深藍色光芒與土黃色光芒突然炸開,而場中五人竟然是憑空消失,不見了蹤影。就連那些無數土黃色的仙劍,也在一瞬間憑空消失了。

整個山谷之中,當土黃色光芒散去之時,如墨的黑暗卻依然如故。而在黑暗之中,那些深藍色的火影依然在沒有風的狀態裏搖曳,好似在跳起歡樂的舞蹈。

註釋:

①黑白無常。傳說中白無常名叫謝必安,黑無常名叫範無救,也稱七爺、八爺。據說,謝範二人自幼結義,情同手足。有一天,兩人相偕走至南臺橋下,天將下雨,七爺要八爺稍待,回家拿傘,豈料七爺走後,雷雨傾盆,河水暴漲,八爺不願失約,竟因身材矮小,被水淹死,不久七爺取傘趕來,八爺已失蹤,七爺痛不欲生,吊死在橋柱(所以很多白無常的形象是伸著長長的紅舌)。閻王爺嘉勳其信義深重,命他們在城隍爺前捉拿不法之徒。亦有傳說,謝必安就是酬謝神明則必安,而範無救就是犯法的人無救。

②語出《荀子天論》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